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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宇

旧文 陈捍东x聂明宇


在蓝宇离我远去,或者有良心点讲,在我离弃蓝宇那段时间里,我的生活,并没有像刘征后来为了拉拢蓝宇,对他声称的那样,一蹶不振。我在生意上依然忙活的不可开交,我也依然忙中求闲,时不时的水中戏鱼,为这苟且的人生寻一点乐子,我陈捍东生来是个不安分的命,尽力让自己过的不那么舒坦,静平在疑神疑鬼时会拿真拿假的笑骂我贱,我把一嘴的烟往她脸上喷,她便魂不守舍的压过来,偶尔的,我觉着自己似乎还剩几分人性,你把人字去掉,更妥当点。刘征自诩对我摸得透骨。对此我从来不加避讳。做人乏味,做一个好人更是拾人牙慧的事,可是在生意上,我算的上是一个好搭档,好伙伴,往冠冕堂皇了说,是聚义分利,往露骨析筋了说,钱即是规则,是正义。

眼前这个身着黑色高领毛衣,拒绝我给他点烟的家伙,叫聂明宇。

他递出一张名片。

衣冠楚楚,弱不禁风。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。

从头至尾,他烟酒不沾,拿哮喘为由。这可就少了点诚意吧,我说,年纪轻轻,老毛病可不少。我有点不大高兴,他摆弄着皮手套,毫不在意。

陈先生,他颇绅士的开口道,这份合约我想先带回去看看,你也考虑一下,行不行,给我电话。说着在菜单上刷刷写下一个号码。与名片上面的不同。

我头一遭被人牵着鼻子走,当即甩下脸,怪阴沉的说,我没多少时间跟你兜圈子。在合约上签下我的名字,推给他。

哦~他似笑非笑,饶有兴味的盯了我一眼。那么,祝我们合作愉快。

我窝了一股无名火,被他那斜飞的眼眉一挑,怒从中来。

聂~先生,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在这饭店吗。

愿闻其详。他那股文绉绉的劲儿真是够酸。

因为这边的服务员懂得看人下菜,识眼色,不像有些人,不知好歹。

他把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瓶里面的水全部倒进玻璃杯里,一饮而尽,随后说道,不过我有事得先走一步,没法品尝这佳肴,下回一定赔礼。

聂明宇。我喝住他,喝了这一杯再走,我把满杯的酒端到他面前。

我不喝酒。他依然谦和礼让,我烦的就是他的这个气定神闲。非要他干了这杯酒不可。

我们都清楚的很,这一单生意,全在这酒杯里,怪道人家说酒杯中倒悬五湖四海。

他黑漆漆的眼神定定的望向我,眼梢带过一丝困惑。我突然松懈下来,意识到自己的咄咄逼人,是一种自轻。

他提起风衣,连台阶都懒得下,急匆匆的,便推门走进夜色中去了。我想他有这个底气,是笃定我非签那份合约不可。

几天后,我拨通那个号码,顾不上维持那点勉强的面子,直接兴师问罪,你聂明宇欺人太甚。

我被邀请到他办公室详谈,刘征建议他代我出面,我却不想假手他人,这次他的违约,不单是对公司造成不良的影响,更是对我陈捍东的挑衅。

被他秘书引着进到他办公室,见他埋头正在侍弄一些花花草草,抬头见我,似乎不是他意料中人,书生气极浓的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,声音轻慢却高扬,让陈先生亲自跑一趟,真是抱歉。我心说少在这虚情假意,可是这正是我在生意场上,司空见惯的事。我大可不必如此矫情。

不瞒你说,之所以反悔,是因为有人开出的条件实在比你们公司能给的高出许多,毕竟商人逐利,天经地义。他将头微微向后仰,靠在沙发靠垫上,摘下眼镜,用指腹轻轻揉捏眼角和太阳穴,似乎有些疲态。近距离观察,才发觉他的眼角已经起了细小的纹路,也可见他平日里勤于保养的痕迹,因为这点小心翼翼的维持,我对他突然多了一点同情。

凭我的直觉,一个婚姻幸福,家庭美满的男人,是不会如此细致至于苛刻的对待自己这一张面皮的。

他接下去的话,我便听的个心不在焉,直到他把眼镜重新架上去,透过冷冽的镜片,他重新做回那个不近人情的,商界精英。

我说了哪些假模假式的话,表示理解,我统统忘记了,只记得起身告辞时,说了一句,聂先生,不戴眼镜时,看起来,比较像个好人。

我那时候并不知道,自己的那句话,与其说是肺腑之言,更像是一句轻佻之语。

几天后,聂明宇,作为与我合作失败,失之交臂的生意伙伴,给我送来了一份礼物,装裱好的一幅字,人事有代谢 往来成古今 。落款处,赫赫龙飞凤舞俩字,明宇。

我来回在办公室里摆弄了一阵,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它。

最后索性将玻璃砸碎,将字画卷起。公司里的人,纷纷传言,说我陈捍东与聂明宇,至此势不两立。



我之所以没有将那一幅还堪入目的书法悬于壁上,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这种小孩子家家的缘由,而是如果有机会,我更想求他写两句,曾因醉酒鞭名马,生怕情多累美人。这样的句子才够得上我陈捍东为此死而无憾。所以说我这人没大追求,有的,也不过一些小情趣罢了。

而又不知何故,这两番见面,我却生生从聂明宇身上嗅到,那一股缺乏人气的肃杀。

你可甭打他主意。刘征笑的稀奇,把我手上的名片抽走。

我咽了一口气,反而顺着杆子往下溜,瓮声瓮气的说,聂明宇,这家伙,有意思。

拉倒吧你,到时候怎么死的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眼瞧着刘征认了真,我更加煞有介事的说,怎么着,我就爱嚼难啃的骨头。连皮带筋的,够味儿。

他就是一杯白开水。刘征欲言又止,抽了口烟,又一字一顿的说,下了毒的。

我本来对聂明宇已经死了心,生意上的合作,讲求的万不过一个缘字,买卖不成仁义在,绝不至于撕破脸皮,恩怨必较,却听刘征有一句没一句的,支吾着他的底细,我便来了劲,掷言道,那就来个以毒攻毒。

刘征见劝说适得其反,便有意的转变了话题,开始跟我聊起家庭日常来,我知道他虽然帮我动过一些不清不楚的手脚,但却无可置疑是个顾家好丈夫,而我呢,娶了个出得厅堂,入得厨房的好夫人,就该踏踏实实履行身为人夫的责任,传宗接代。我是这么想的。家里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。静平以此骂我自私,虚伪,大男子主义。我都一一承认,可是我就想要一个孩子,好让我将这无意义的人生人为的创造出一种意义来。

借口。刘征不可思议的说,合着你离开蓝宇,跟林静平结婚,就因为蓝宇不会生。

不,是因为,林静平会生。我想这是两种意思。

荒唐,你这是同时侮辱他们两个人。

嫂子最近还好吧,我觉得无话可说了,就胡掰瞎扯。我身上的毛病我自己一清二楚,也摆明了讳疾忌医,事先斩断一切忠言良告。

第三次跟聂明宇见面,是我起的头。

我也陆续掌握了一些关于他的资料,如果消息来源靠谱,那他就是个十分不靠谱的人。简直就是建设社会主义新阶段的蛀虫,国家的病毒,人民的敌人。这些话我在**时期背的滚瓜烂熟,他的罪孽可谓一言难尽,罄竹难书。

而我,正好可以与之同仇敌忾,狼狈为奸。

我约他在长城饭店见面,这是一家老字号了,我不知道店里的人是不是会看人下菜,我仅知道每月聂明宇都会来这儿光顾几回,至于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,既然是见不得人,就不得而知了。

意料之中,他并没有如期赴约,而是将见面推迟在两天后,老地方老时间。

看来在这两天里,他必须妥善处理好一些事情。

我如期在两天后见到了他。

这回他换了一副白手套。类似医生动手术时使用的那种。

白色口罩将小半张脸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。

为了与我见面,聂先生真是大费周章。我嘴上的胶带一撕开,便忍不住想挖苦他。

看他蹙着眉头,将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中央,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看着我,我就有必要抒发一通临终之言。

我并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,其实我也早已经活够了,只不过在临死前,能不能烦劳聂先生,写一幅字,权当做墓志铭,就写,曾因醉酒鞭名马,生怕情多……累美人。

我大义凛然,从容就义的模样对着他,他背过身去,从我的角度看,他微微佝着的背,似乎是一种妥协。每个千疮百孔的人都有一处软肋,直到身经百战之后练就一身铜墙铁壁般的盔甲。

他朝我走过来,眉头深锁,贴近我的耳朵说,陈捍东,你有种。

他呵出的气拂着我的脖子,声音虽柔,气息却急促。正跟他身上,重重的矛盾一样。极端自制又极端放肆。

我不知道他还有个亲妹妹,而现在,正跟刘征一起饮茶。

情势急转直下。

我万没有想到,聂明宇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我,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有这个把握,可以轻而易举的,将我再次抓获,我心头一分析,就觉得连日来,在聂明宇身上,折的本,太不划算了,这商人,一旦计较起利害得失来,心里面算盘打的噼啪响,一门心思都磕在算计着怎么把这局面扳回来。反而与静平理论争闹的心也散淡了,这回她在老太太面前非说我下定决心要跟她离,连话也懒得搭理了。

我也因此得了两天的清净,一个聪明不过的女人,在感情方面,若也想赢的话,最好装聋作哑,我相信林静平有这个能耐,她偏要闹个鸡犬不宁,这意思再明显不过,就是要把我离婚的意向坐实了,她好以婚姻为本,稳赚一笔,都是生意场上人,见怪不怪。

只不过我陈捍东还真不是个厚道人,最后没让她得到多少额外的补偿,要说我对她,有没有愧疚,有,可感情归感情,钱归钱。一清二楚。

真离?刘征把水杯往我办公桌上一搁,打算长篇大论。

手续已经办妥。我先发制人。

日后打算怎么办呢。他踌躇着,为我忧心,我自己倒还沉浸在重获三千弱水的兴奋里。

日后再打算呗,我现在,只想把公司搞好,不谈这个,那天你可真牛,你没看到聂明宇那双眼睛,平时蒙了一层雾似的,当时目光灼灼,烧起来一样。

捍东,你还是别跟这个聂明宇打交道了。刘征苦口婆心道,我那次是歪打正着,下一次,不说你去找他麻烦,恐怕麻烦也放不过你。

我见他不愿多谈,便按下不提,请他放心。其实我那天对聂明宇说的话,倒也不是全为逞能,自从蓝宇走后,我一直也提不起多大的劲,不说是生不如死,至少是将生死看淡。如果说婚姻是一座坟墓,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。

而我从未将此心境对刘征有所披露,一来怕他为公司的运作担忧,二来,有些事,亲身经历尚且如堕云雾,未在其位,更是如隔靴搔痒,难抵要害。


蕾蕾是个古怪的女孩子。

你跟我哥可真不一样。她拿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手,甜笑着。我知道她惯于笼络人心。兄妹俩使的不同伎俩罢了。

你哥怎么样呢。我逗她。眼看着酒杯里层出不尽的泡沫一点点消下去。

我哥他是个老古板,老顽固,老阶级主义。

聂明宇。我思来想去,只有这老字,最为贴切。他这个人的确是有些老做派,走的是新式的路子,却有些不知什么年代留存下来的遗风,每一步好似踏在自己的影子里。

我跟蕾蕾自那一面之缘后,交起了朋友,比生意往来多一点私心,比感情交易少一点瓜葛,大言不惭一点,她欣赏我的好勇善战,我呢,看中她的,新鲜劲儿,她身上,有一股不着边际的异国腔调。挟带着文艺复兴时期所推崇的那种女性自我解放的性感。

聂明宇一直当她是孩子,性别意识模糊的孩子。

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男女有别。

正当我与小姑娘蕾蕾吻的如火如荼,耳边就窜起酒瓶子的碎响,随后一溜弯黏腻的血就从我脑门子上淌下来,要不是被蕾蕾挣开,借着酒意,我压根没觉着痛楚,聂明宇拽着不情不愿的蕾蕾:压着嗓子低吼,你不要命了。嘿,我吊儿郎当的笑着,聂明你少特么威胁老子,你管的了她一时,你不问问她愿不愿意成天被个阴阳怪气的哥哥管呢。我这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楚,手里抡的酒瓶子就差换成枪使了。

蕾蕾被聂明宇遣人送回家去,我这都要被血糊了眼睛,加上酒喝多了身上热乎,特想去外边透口气,奈何被一堵黑压压的人墙困住。

你还对她做过什么?聂明宇平和冷淡的问话把我彻底激怒了,那张严峻的嘴唇抿得紧紧的,向下撇着。一双清冷的眼睛四下里看风景似的扫过,我在瞬息万变的时间里,众目睽睽之下,恶意地吻上他的唇,血浸过我和他的唇齿。

不就是这样喽。我一只手仍托着他的后脑勺,以便适应他拙劣的吻技。他在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里,杀机四伏和不知所措。这两类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脸上,竟有一些可怜的意味。

我估量自己的人到的差不多了,故意舔舔嘴唇,说,老男人的味道,还 不 赖。

我承认在聂明宇赶到酒吧之前,喝多了酒,我也弄不太清楚最后是不是跟蕾蕾上了床。

我虽然自信床技了得,可是倘若不是喝醉了酒,我绝不愿意与她走到这一步,男女关系一旦过于密切,就该疏离了。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,毕竟她是个有趣的女孩子。

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替我求情,直到脑袋被酒瓶子cei出响儿,过一会儿才zi出黏腻的血液,直盖住我的眼睑,还要往下淌。

眼前虚晃着的是,脸色铁青的聂明宇和目瞪口呆的蕾蕾,以及一群身高马大的保镖。特威武的镜头,拍电影呢,我抹一把脸上的血液。看见聂明宇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巾,不是递给我,而是去擦自己的嘴。既没有气急败坏,也没有恼羞成怒,他控制情绪的本事一流。

一个虽肥不腻,把一身膘肉毕恭毕正的塞进剪裁适中的西装里面的男子,冲着聂明宇耳语几句,我后来得知他便是聂明宇的心腹,叫张峰的,听说行事狠辣,常挂着笑。

然后便出来打圆场,这事纯属误会,陈老板,喝多了,不小心被人剐蹭到,或者剐蹭到别人,都是无心之失,事情呢,到此为止,我张峰陪您一杯酒,他说完捞起桌上的烈酒满瓶的往嘴里灌,聂明宇不置一词的看着他,嘈杂声似乎消停了不少,只隐隐的在酒精的气味里酝酿出剑拔弩张的气焰。

陈捍东一步跨到聂明宇跟前,他人比聂明宇高不少,视线重又回到那张被手绢擦过显得干巴巴的嘴唇上,刚刚沾上去的血迹被擦掉了,没什么气色,可是精神却铄利,目光睥睨的越过陈捍东,落向不知哪个角落。这事儿他做的也不地道,只不过被兄弟们几十双眼睛盯着,他撒开了,想着大伙儿打一架冲冲着酒气,没想到聂明宇合着地下一般人都是息事宁人的主儿,没趣之外又觉得憋屈。

聂明宇,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,喝了酒开不了车,不如你送我去医院。

张峰摇摇晃晃站直身体,想代劳,又吩咐一班人跟着。

哟这么多人为你保驾护航啊,怕我半路把你吃了。

聂明宇开车的技术倒是轻快,腾挪转移,不费功夫,我就特哈他身上的这个举重若轻。我头上的血止得也差不多了,只是喉咙烧的慌。

诶,把你矿泉水给我喝点。

他楞没搭理。

抠的你,我自顾自去搜他外套的口袋,果然找出一瓶。

你没下毒吧。我边打趣他边往嘴里灌。要不要给你剩点。

龌龊。他冷不防蹦出俩字。

你,这水,真他妈有毒……我掐住自己的喉咙往他身上倒过去。他一瞬间的神色变了变。我便哈哈大笑起来,这水再毒也没你狠毒啊。

我不就酒后犯浑亲了你一口嘛,被我亲过的男男女女不知其数,谁像你这么矫情,你以为你一把年纪了,我还打你主意,我……

你敢。他轻飘飘又是俩字把我的话头堵住。

我有什么不敢。我还怕什么呢。我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,霓虹灯光一下子一下子掠在车子挡风玻璃上,影影绰绰,他的侧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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